2007/06/10 | 雷切斯特长明灯4
类别(笔耕) | 评论(0) | 阅读(65) | 发表于 22:06

雷切斯特长明灯4

——第一个满月(下)
罗瑟丽塔和一群妇女被赶上了一辆拥挤的牛车,颠簸了几乎一整夜,才到达布劳门的奴隶营。
布劳门盆地靠近高格罗斯荒原的西边边缘,是一个比较大的奴隶聚居区。成千上万的奴隶在这里劳作,修筑塔楼和兵营。他们没有象样的居所,只能居住在荒芜平原上的简陋帐篷里。只有管理奴隶的头目们才能住上舒适的石头房子。
这里的条件非常恶劣,奴隶们干活时只能领取简陋的工具,甚至没有工具,完全靠自己的双手来完成繁重的工作。
当罗瑟丽塔等人来到这里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多,吃完了早饭的奴隶们正排队往工地走去,同时把好奇和同情的目光投向新来的人。她们被带到一个大帐篷前,有几个奥克斯在这负责登记。奴隶一个一个的走上前,报告自己的名字、来历,并把所有行李交出来检查。
轮到罗瑟丽塔时,这个稍微会写几个字的奥克斯头目问道:“姓名?”
“费布司。”罗瑟丽塔回答。
“原籍?”
“坎图安。”
“坎图安?”小头目愣了一下,思考着这个不太熟悉的地名——它根本不会写这个国名。它扭过头去小声询问同伴,而它们也无法给予任何帮助。最后,它故做傲慢的问道:“你,会写字吗?”罗瑟丽塔点了点头。于是小头目把钢笔和表格扔到她面前命令道:“你自己把它填好!”
要是在别的时候,罗瑟丽塔对这个虚张声势的动作早就放声大笑了。不过她现在可没这个心情,于是顺从的照办。表格一式两份,一份用通用语写成,另一份用巴拉都黑语写成。她不认识黑语,因此只填写了第一份就交还了。小头目满意的把她填写的内容誊写在第二张表格里。
然后罗瑟丽塔被命令交出所有行李和随身物品,由奥克斯头目过目。
它们用肮脏的黑爪子把她的包裹翻了个底朝天,没收了钱包、食品等“违规物品”。最后它们中的一个拿起了长明灯。罗瑟丽塔哆嗦了一下,肌肉和神经都绷紧了。
“这是什么?”那个奥克斯问道。“不过是盏马灯。太小了,没什么用。”另一个回答。“这是什么做的?”第一个人对长明灯银色的外观很感兴趣。
“是锡的。”罗瑟丽塔抢着回答。其实这盏灯是用秘银合金制成的。发明家福洛尔普•雷切斯特一生热中于制造性优价廉的优质合金。他制作长明灯用的就是独家发明的秘银和铝的合金,并掺有少量铜以减少腐蚀。它的重量只有普通银的一半,硬度却和秘银相当。罗瑟丽塔惟恐奥克斯看出提灯的秘银材质,便设法把它往错误的方向上引。
“哦,那点着了的话会很烫的!”第二个奥克斯自作聪明的断言道。“是很烫。”罗瑟丽塔回应道。第一个人瞪了她一眼,失望的把提灯丢回包裹里。罗瑟丽塔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所有人登记完毕后被领到一间大木板房前。这间房子的墙壁被烟熏的黝黑,后面的大烟囱里还不断的冒着黑烟。房子里传来金属的撞击声、奥克斯的呼喝声以及悲惨的哭声。房子外面的人都用惊恐的眼光看着那些哭泣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很显然进去的奴隶都会遭到特殊的酷刑。
很快就轮到罗瑟丽塔她们了,几个胆小的女孩尖叫着不愿进去,被奥克斯揪着头发强拖了进去。
里面像是一个铁匠铺,奇形怪状的烙铁放在火炉上烧得通红。奴隶被拉到炉子跟前,在左前臂烙上“布劳门”的字样和编号,从此留下终生作为莫都奴隶的记号。
奴隶们徒劳的号哭、挣扎,在奥克斯强有力的钳制之下终究没有一个能逃脱得了厄运。
罗瑟丽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步伐稳定的走到火炉前,既不哭也不闹。这令周围的奥克斯非常惊讶。负责烙印的奥克斯粗鲁的拽过她的左臂,撕破袖子上的一块布,然后把赤红的烙铁贴在她的皮肤上。
罗瑟丽塔先是听见高温炙烤下皮肉发出的吱吱声,闻见皮肉焦糊的味道。然后疼痛真切的锥痛她的神经,持续不断的袭击她的心灵。她本能的要抽回手臂,但是被抓得太紧。她昂起头狠狠的瞪视那个施刑的奥克斯,对方也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残忍的冷笑着,露出蜡黄的尖牙。它故意让烙铁在罗瑟丽塔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中,让她感到比别人更大的痛苦,好发出令它心满意足的尖叫。
最后,这个奥克斯还是失望的放开了罗瑟丽塔。
她一走出木板房,立刻用完好的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伤处。剧痛不断的袭来,几乎使她晕倒。而她旁边的确有几个人疼晕过去。她缓慢的蹲下,抱着受伤的手臂,猜测着伊凡会不会也受到这样的虐待。
等所有人都烙过印,她们被重新集合起来,步行半个小时来到她们的住处——一片破烂不堪的帐篷前。而且每个狭小的帐篷里都得住进三个人。她们没时间休息,放下行李就被赶往工作地点去了。
布劳门地区和莫都北方的大部分地区一样干旱荒凉,有限的几处水源有的被奥克斯污染了,有的有毒无法饮用,剩下的可食用水源寥寥无几。因此整个盆地里的人员喝水全靠女奴隶们从水源处送来。她们从泉眼取水,装进陶罐里,再用牛车运往各处。那些陶罐的容积都是八磅,装满水重达十磅以上,完全靠人力搬上搬下。罗瑟丽塔所属的这一帮人被平均分为两队,一队派往甘塞底溪装水——那个泉眼很靠近她们的驻地;另一队、包括她在内被派往工地,负责从牛车上卸下满的水罐、再把空水罐装车。这样的工作对一个强壮的射手来说并不算太繁重,可要是加上闷热的天气、漫天的灰尘、少得可怜的食物、以及奥克斯无情的鞭子就另当别论了。
奴隶的正餐只有一块干面包和两片肉,仅仅能满足罗瑟丽塔一半的饭量。看着周围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她想起关于奥克斯的一些传说,描述它们怎样野蛮的吞吃人类、乃至同类的尸体,于是悄悄的把自己分到的肉丢在地上。她宁肯饿着,也不愿意吃来历不明的肉。
布劳门地区别于其他奴隶营的特色是由奥克斯头目管理着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奴隶。在别的地方,奥克斯奴隶就由奥克斯头目来管理,人类奴隶就由人类头目来管理,以减少语言不通和种族习惯不同带来的麻烦。但在这里,所有的头目、从总管到监工,清一色由奥克斯担任。谁也说不清这种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上级部门好象也不愿意费心重新调整这里的管理结构,任由它发展下去。
这里的总管是一个叫法斯隆的大个奥克斯,比普通人还要高一头,粗糙的黑皮肤上疤痕累累,邪恶的黄眼珠总是眯成一条缝。它非常憎恨人类,又偏偏被分配到布劳门来,正好得以发泄它无穷的怒火。它的鞭子因为毒打奴隶已经不知打断了多少根。那些体弱多病的奴隶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当作奥克斯工作失误的代罪羊而被杀掉。这些在布劳门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罗瑟丽塔也毫不例外的吃了几回鞭子,留下了丑陋的伤痕。她身上有几处小伤,都是过去在外冒险的纪念,在精灵格洛芬德尔的悉心治疗下几乎没有留下疤痕。现在她受的伤根本得不到医治,只能靠自己慢慢愈合。她手臂上的烙印在烧伤结痂痊愈后,现出清晰的黑色字迹。她怀疑烙铁上涂了墨汁,通过烙印渗入皮肤里,永远无法消除。
奴隶营里服役比较早的女性经常帮助新来的人。她们当中一位名叫迈格娜的伊锡利恩人最为慈祥,经常主动照顾生病的难友。跟罗瑟丽塔同住一间帐篷的是来自罗翰的两姐妹,名叫柏莉和布瑞瓦林,刚来的时候整天哭哭啼啼的,周围人的劝说和奥克斯的鞭子都没法让她们停止,最后还是靠迈格娜温暖的话语安抚了两人惊恐的心灵。
除了劳动之外,罗瑟丽塔经常独自一人站着,观看四周的风景。这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阴霾经久不散。阳光永远照射不到地面。西面的山脉也是死气沉沉的灰黑色。剩下的就是一望无际的沙砾平原。
“在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迈格娜来到她的身旁,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卷梯塔楼在什么地方。”罗瑟丽塔回答。伊凡的安危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
“卷梯塔楼?那是为黑君主服务的巫师们居住的地方。”迈格娜说道,“你为什么会想起它来?”
“因为我叔叔被关到那儿去了。”罗瑟丽塔回答,并简单的讲述了她和伊凡沦为奴隶的经过。迈格娜听了惊讶的睁大眼睛,说:“天啊,你真是勇敢,竟然向纳芝戈尔挑战。”
“纳芝戈尔是什么?”罗瑟丽塔问道。“就是你说的黑骑士呀。他们是莫都最强大的骑士,而且刀枪不入,还会使用魔法。你没被杀死真是万幸。”迈格娜说。
“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他们只是侵略我的祖国的敌人而已。”罗瑟丽塔说,“也许一对一无法赢他们,但是团结起来的话……”
“哦不,我的孩子!”迈格娜惊叫起来,“你不了解他们的恐怖。他们一共有九个人,可是从不需要一起上阵,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现在他们正在攻打冈多,但是也只有一两个纳芝戈尔被派到前线去,那样就把冈多的士兵打得溃不成军。你叔叔在卷梯塔楼估计也不会好过,因为那里离纳芝戈尔更近。”
想到伊凡所处的险境,罗瑟丽塔忧郁的叹了口气,心情更加沉重。
有一天,当她们在工地上搬水时,迈格娜谈到她的丈夫也在这里做工。柏莉问道:“真的吗?他在哪里?”迈格娜指了指不远处的脚手架:“就在那儿。”她指的是一个要塞的工地,脚手架已经搭到距离地面十公尺高的地方。几百个奴隶在那里忙碌的工作。迈格娜说:“等他来看我的时候,我再介绍给你们。”
工地上的脚手架大部分搭建得很粗陋,走在上面摇摇欲坠。奥克斯头目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很少到上面去。它们给在上面工作的奴隶加上比较轻便的手铐脚镣,一方面不会太妨碍他们干活,另一方面可以防止他们利用手里工具造反。对于镣铐可能带来的危险和不便,它们毫不关心。
这天下午,简陋的脚手架终于坍塌了。奴隶们惊叫着四散奔逃,跑得慢的有的被坠落的木板砸伤,有的跌倒被后面的人践踏。奥克斯监工们站在安全的地方袖手旁观,哈哈大笑着喊道:“快跑呀,你们这些懒虫!”
有一个在最顶层的奴隶奔跑时被绊倒,一下子从脚手架上飞了出去。他的脚镣勾到了一根麻绳,将他倒挂在了半空中。此时,脚手架的支柱一根接一根的倾倒,后面一根砸在前面一根上,如同骨牌般慢慢倾覆。眼看就要轮到那个奴隶附近的立柱了。他的同伴已经全部逃离。他挣扎着将上半身往上抬,努力要够到那段绳子好把它解开。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奥克斯监工起着哄,并开始打赌那个奴隶到底能不能逃脱。
只听迈格娜尖叫一声:“鲁贝拉!”飞奔出人群,向奥克斯哀求道:“请你们救救我的丈夫!”它们只是粗鲁的把她推倒在地。周围的奴隶不忍心再看下去,都转过头去。
罗瑟丽塔静悄悄的走到一个看热闹的奥克斯卫士身边,拿起它放在地上的弓,又从它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了一支箭——对方毫不察觉。然后她飞跑到脚手架前,拉弓搭箭,感觉到弓的射程不会太远,又冒险往前跑了几步,稳稳的张满弓,一箭射断了脚手架顶端的绳索。倒挂着的奴隶坠向地面,途中砸穿了下面几层的步道上铺的木板,正好起到缓冲的作用,使他没被摔成重伤。一落地,他就打了个滚爬起来,拼命往前跑。脚手架的主体轰然倒塌,所有的支柱被摔得粉碎,木片和尘土四处飞溅,久久没有沉淀下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罗瑟丽塔平静的走回安全地带,把弓扔在地上。那个被偷拿了弓箭的奥克斯恼羞成怒,用鞭子猛抽罗瑟丽塔。她迅速抬起手保护头脸,但是身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好几鞭,殷红的血痕渗透衣衫。这时,法斯隆走了过来,打量了罗瑟丽塔一番,问道:“你叫什么?”罗瑟丽塔尽量不露出痛苦的神情,平淡的说:“费布司。”“你刚才犯罪了,你知不知道?”法斯隆恶狠狠的说。“你要是硬把救人叫做犯罪我也没有办法。”罗瑟丽塔回答。奥克斯监工愤怒的再次扬起鞭子,却被法斯隆阻止。它阴险的说:“今天我先放过你。但是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这事没有完!我会找你算帐的。”然后扬长而去。
鲁贝拉和迈格娜走过来要向罗瑟丽塔道谢,她只是微笑着抬起手表示不必。她身上的鞭伤很疼,她必须咬紧牙关才不会哭出来。
晚上,当所有疲惫的奴隶都沉沉睡去之后,罗瑟丽塔蹑手蹑脚的来到甘塞底溪边,用清凉的溪水清洗伤口。因为奥克斯禁止所有人擅自使用这里清洁的水,所以除了给工地取水之外,奴隶根本不敢靠近这里。罗瑟丽塔可不管那套,她经常独自跑来洗脸。她很谨慎,巡逻的奥克斯从来没逮到过她。现在,她把酸痛的双脚浸泡在水里,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远处不时传来奥克斯吹号角和喊口号的声音。这里是那么荒凉,寸草不生,只有尘土和光秃秃的砾石。白天天气酷热,晚上却冷得叫人牙齿打颤。望着无边的黑暗,罗瑟丽塔不禁想念起格洛芬德尔,他温暖的微笑离她那么遥远。他是否知道,他的小罗瑟丽塔流落到了这个恐怖的国度?他是否知道,也许他们无法再相见?
五月底,莫都进入了雨季。暴雨经常在午后突然降临,给极度干燥的大地洒下不期而至的豪雨,令许多地方发生泥石流。溪水暴涨,原先干涸的河床一夜之间变成汹涌的河流,冲断无数道路。奴隶们的帐篷虽然都建在高处,但实在太破烂,经常漏雨,里面潮湿难耐。老鼠和臭虫大量滋生,不但毁坏物品,还带来疾病,使奴隶的生活环境更加恶化。
有时大雨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由于并不是所有工程都会因为下雨而停工,所以女奴隶们还要和往常一样去送水。等她们回来时,每个人都已经淋得透湿。她们回到自己的帐篷,正在换衣服,就听见奥克斯头目吆喝着:“全体集合!都出来!到甘塞底溪去!快点!”
迈格娜跑来招呼她们快出来,罗瑟丽塔问:“出什么事了?”迈格娜回答:“甘塞底涨水了,把旁边的仓库淹了。我们得去把仓库里的东西搬出来。”
奴隶们跑到溪边,发现原先的潺潺细流已经变成一条大河,河水夹杂泥土和砾石倾泄而下,早就把那个木板仓库冲垮了,里面储存的陶罐也被冲得到处都是,有的破碎了,更多的被卷入河中。奥克斯头目气急败坏的驱赶奴隶下水打捞那些陶罐。
………………
罗瑟丽塔和迈格娜立即跑去为难友说情。奥克斯头目说:“你们让仓库损失了那么多罐子,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罗瑟丽塔说:“可是我们抢救回来的更多。洪水引起的损失是无法预料的,不应该有人因此而受罚。”头目说:“得了,你懂得什么?哪怕是最小的疏忽,上级也会追究我们的责任。没有轮到你们就算你们走运。别在这添乱了!回到你们的岗位去,还是你们需要用鞭子来送你们回去?”
最后,她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个人被押走而无能为力。她们知道,所谓的处罚只有死亡一种。奥克斯头目们终于一劳永逸的摆脱柏莉和布瑞瓦林那两个爱哭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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